邓艾与钟会、姜维博弈闹得家破人亡，其一跟错主子，其二没背景

文|胡教授游记

编辑|胡教授游记

前言

很多人都道，三国后期人才凋敝，比之前中期群雄逐鹿，似乎显得有几分寂寥。

然笔者以为，属于这个时代的英雄之争仍然进行的如火如荼、激荡人心。

景元四年（263年）八月，魏军分兵五路伐蜀。

三国后期著名大将、位列武庙七十二将之一的邓艾，作为此战大捷的至功之臣，却在不久后被安上了谋逆的罪名，死于刀下。

在这场与钟会、姜维之间的英雄博弈中，为何闹得家破人亡、含冤而死，且数年不得平反？

真的是钟会导致了他的死亡吗？

微寒出身 战功馈识人明主

景元四年末，兵行险着成功一举灭掉蜀国后，志得意满的邓艾受到了来自司马昭的封赏：

邓艾封太尉，增邑两万户；钟会等而下之，封司徒，增邑万户。

而在邓艾之前，只有高平陵之变后的司马懿获得过一次获封两万户食邑殊荣。

六十多岁的老功臣再得至高的封赏。

只是此时的他不会想到，仅仅几月后，封赏的命令将会变成牢狱之灾，乃至杀身之祸。

邓艾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亲，尽管身在南阳新野当地的一个大族中，没有父亲庇佑的母子二人日子还是过得十分艰辛。

建安十三年，曹操带兵进入荆州，逃难北迁的路上，邓艾跟着母亲辗转来到汝南做了屯田民。

年幼清贫，又有天生口吃的缺陷，没有让邓艾失去建功立业的志向。

在读到已故太丘长陈寔碑文中的两句“文为世范，行为士则”时，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范，字士则。

不过不巧，族中还有个人也叫范。

虽然邓艾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以他在族中的身份，实在是毫无话语权。

最后不得不将名字让了出去，改为邓艾。

因为读过书，有一些学识，在遍是白丁的屯田农里被选出来推荐为典农都尉学士。

但又因为口吃的毛病，始终不得升迁，最后被分去做了一名“上计吏”，相当于如今市级财政局里的工勤人员。

一干就是二十年。

邓艾的时运尽管来得颇晚，但终归还是来了。

在做上计吏时，他有幸见了一次当时的太尉司马懿。

司马懿

这次见面本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工作汇报，但偏偏司马懿就对邓艾的工作成果赞不绝口，而且丝毫不介意邓艾口吃的毛病，直接将他调入了太尉府中任职。

没过多久，邓艾又改任尚书郎。

人生际遇有时候实在不可捉摸。

当我们根据史料所知，司马懿入仕的第一份工作便是掌管“上计吏”的“上计掾”，不得不感叹，这主、将二人是有些缘分的。

从此，邓艾从一个曾经的屯田放牛娃，跟着司马懿一步步走上仕途，建立了一番青史留名的丰功伟绩。

邓艾的政治主张与军事能力都深受司马懿赏识。

可以说，在三国后期，曹魏政权始终能保持着强盛的国力，邓艾为此贡献良多。

嘉平元年（249年），也就是高平陵之变这一年，司马懿消灭曹爽一党重新夺回大权，作为嫡系，邓艾自然而然得到了提拔，被任命为南安太守。

而在这里，在陇右，他将遇到自己的一生敌手姜维。

及至景元四年（263年）他们的最后一战之前，邓艾与姜维共有过四次正面对战的机会。

正始十年（公元249年），打平。

“假维节，复出西平，不克而还。”

正元三年春（公元256年），邓艾胜。

“故维为魏大将邓艾所破於段谷，星散流离，死者甚众……求自贬削。为后将军，行大将军事”

正元四年（公元257年），打平。

“（姜维）复率数万人出骆谷，径至沈岭……维数下挑战，望、艾不应。”

景元三年（公元262年），邓艾胜。

“维率众出汉、侯和，为邓艾所破，还住沓中。”

邓艾与姜维之争，两平两胜。

仅从军事能力上说，邓艾胜过姜维一筹，这也为未来邓艾伐蜀大捷做下了预示。

兵行险着 奇袭江油伐蜀

司马懿死后，邓艾又先后听命于司马师、司马昭。

景元四年（公元263年），魏国皇帝曹髦想罢黜权臣司马昭而东窗事发，反被司马昭杀害。

杀君一事给司马昭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他急于建功立业以提高自己的威望，便提出要发动对蜀汉的战争，并在伐蜀之后一举攻吴。

朝中上下反对声一片，当时的形势对魏并不有利，贸然发兵并无胜算。

征西将军邓艾作为必然会参与这场对蜀之战的大将，也对此提出了异议：他认为现在并不是攻打蜀汉的好时机。

结果却被心意已决的司马昭派人当面斥责了一顿，只好闭嘴不提。

尽管朝中大多数人都不赞同此时伐蜀，但有一个人却表示力挺司马昭。

此人遍是此次伐蜀之战中的另一员大将，镇西将军钟会。

前有司马昭一意孤行，后有钟会鼎力支持，邓艾便知，伐蜀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魏国大军兵分五路。

一路由征西将军邓艾率领，领兵三万攻姜维于沓中；一路以雍州刺史诸葛绪为帅，领兵三万攻阴平，以断姜维回援之路；其余三路共十余万，由钟会统领，进攻汉中。

邓艾此时心中还有些不乐意。

按钟会与司马昭商定的战术安排，钟会带领重兵攻入空虚的汉中，此乃大功一件。

而邓艾却要带着三万人直面姜维率领的蜀军主力，完全是个出力不讨好的苦力活儿。

但实际上邓艾多虑了，钟会的算盘打得响亮，姜维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开战后，姜维得知汉中失守，便火速撤军，在诸葛绪还没来得及形成堵截之时，绕过诸葛绪的军队，撤回了剑阁关。

尽管钟会攻占了汉中，但剑阁关被姜维占据，牢牢堵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钟会的计划被全盘打乱，攻打剑阁很长时间都未能攻克，愁得不行。

而此时的邓艾却无敌可对，在决定与钟会会师之前，他向司马昭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他与姜维对战数年，深知此人的作战能力，而此时姜维又占据剑阁关天险，正面恐怕难以攻克，但也并不是毫无办法。

正面不行，那就绕道攻之。

没有路，趟也要趟出路来。

就这样，邓艾带兵取道阴平。

一路上，山高谷深，地势复杂，粮草难以运送，死伤无数。

到了粮草将尽的时候，为了尽快抵达以便节约粮草，邓艾竟下令让士兵用草毡裹住身体，从陡峭的山坡上直接滚下。

这就是用性命相拼的一场赌博，但幸运的是，邓艾赌赢了。

接着，邓艾与诸葛瞻战于绵竹。之后，魏军一鼓作气击败诸葛瞻，围定成都。

最终，成都也不战而溃，刘禅出降。

兵行险招的邓艾，就这样一举消灭了一个威胁他们数年的国家。

“自征伐之功，未有如此之速者也！”

横遭冤死 平反不能

邓艾的死，表面上是钟会导致的。

钟会其人和邓艾的出身截然不同，身为钟繇的儿子，往上数五代仍是名门士族。

对邓艾，仅三万兵马便让司马昭疑心他要谋反，而钟会在此战后，带着诸葛绪的兵马与投降的蜀军，总数逾二十万，司马昭仍不疑有他。

然而，偏是司马昭心中最不可能背叛的人，生了异心。

对钟会而言，手握二十万重兵的机会恐怕此生仅此一次。

持着这二十万兵力，他进，可以攻魏；退，可以据荆州做刘备。

姜维也很快洞悉钟会的意图，而他表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按姜维所想，魏国内乱之时，就将是蜀汉的机会。

两人虽然怀着截然不同的目的，在过程上却达成了共谋。

首先，邓艾便是他们需要解决的最大的障碍。

钟会身为司马昭最贴心的谋臣，深知如何才能让司马昭心生疑窦。

眼下邓艾大胜归来，手握兵权，还得了如此高的军功，正是得意之时。

如何借司马昭的手杀人这件事，钟会简直信手拈来。

毕竟他已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早在几年前，钟会就曾构陷嵇康导致嵇康惨死，如今换成邓艾，他依然毫不手软。

这次，他利用自己善于模仿人字迹的本领，在司马昭与邓艾的通信之上动了手脚。

不出钟会所料，司马昭从信中断定邓艾有谋逆之心，下令监军卫瓘即刻捉拿邓艾。

可怜邓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卫瓘就带着诏书来抓他。

见到带着诏书来的卫瓘，诸将不服，企图阻拦，然而邓艾却遣散部下，一声长叹：

"我是个忠臣，却也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白起被秦王赐死时的感受，我现在明白了。"

便束手就擒。

然而至此，邓艾的死还未成定局。

钟会的谋反意图走漏了风声。

他在军中威信不足，军中将士又多有家眷留在魏国，此时听闻钟会欲反，许多人不愿跟随他。

姜维劝他杀掉这些将士，以绝后患。

正在钟会犹豫之时，军中起了动乱，众多将士冲进成都，将姜维和钟会击杀于蜀宫之中。

此时，陷害邓艾的主谋身死，按理邓艾的生还希望应该大增。

不曾想，偏偏是钟会的死，加速了他的死亡。

钟会陷害他一事，曾为他军中监军的卫瓘牵涉其中，如若让邓艾面见司马昭，卫瓘必然难逃一死。

于是，卫瓘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派人追上邓艾的囚车，杀之了事。

最后，在卫瓘的口中，邓艾与钟会谋逆罪名板上钉钉，军中将领不愿屈从，动乱中击杀叛贼。

伐蜀之战中的三位英雄大将，皆丧命于此。

令人扼腕的是，邓艾至死都蒙受着谋逆叛国的罪名，而在死后多年未能平反。

真正的死因

邓艾的一生战功赫赫，看似直接的死因是钟会的谋逆和卫瓘的自保，实则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其一，邓艾跟随司马懿，为魏国立下汗马功劳，但他行事不拘小节，多有狂妄，在多疑的司马昭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在刘禅出城投降后，邓艾按旧例，封刘禅为“行骠骑将军”，此后才将此事汇报给司马昭。

没过多久，邓艾又将自己对益州局势等天下大势的分析写了份报告呈交给司马昭。

在报告中，他建议司马昭封刘禅为扶风王，让他住在当年董卓筑造的郿坞，以此给吴国的孙休做榜样；至于刘禅的儿子们，则应该封为公爵或者侯爵，予以厚待。

如此越俎代庖的建议和举动，司马昭收到报告后，并未动声色，只是通过监军卫瓘向他传达了一句话：

“事当须报，不宜辄行。”

让他凡事先汇报，不要自作主张。

此话一出，便知警示之意。

而邓艾对此的回应，不是收敛举止小心行事，而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回信。

表示自己只是在司马昭给的权力范围内行事，山高路远，事事请示只会延误军机，而自己忠心天地可鉴，所行皆符合规矩。

此时的邓艾，确然已经有些狂妄自大了。

面对着司马昭，居然引经据典地为自己争辩，显然是忘了，司马氏是如何发家的。

而到了旁人那里，邓艾就更加毫不掩饰。

他曾对蜀国官员们说，你们幸亏是碰到我了，还能看得到今天的太阳。要是碰到像东汉初年的吴汉之辈，只怕早就是刀下冤魂了！

如此这般行径，即使没有钟会从中作梗，司马昭恐怕也无法继续容忍邓艾。

或者，如果邓艾不是这么不知收敛，钟会的奸计也不会轻易得逞。

邓艾的一生，也可以称为：成也司马，败也司马的一生。

其二，邓艾出身贫寒，在当时愈发做大的门阀士族中，毫无根基。

邓艾虽然功勋卓著，但他不是士族子弟，和司马家族没有私交，和司马家族关系好的士族也没有私交。

他出身微末，加上口吃不善言辞，却始终占据高位，朝中不能容他的人众多。

邓艾本来没有谋反，但是，卫瓘、胡烈、师纂这些没有谋反的灭蜀大军的核心将领，却众口一词的都向司马昭报告说邓艾要谋反。

司马昭只是觉得邓艾有叛变的迹象，就把邓艾逮捕了，可是钟会到了已经叛变的时候，司马昭一开始还不相信。

等到钟会叛乱结束，卫瓘公然公报私仇，派人杀了邓艾，但是司马昭不仅不追究，还把卫瓘封官加爵。

在邓艾死后不久，事实就已经证明了他是冤死的，但是，杀掉他的卫瓘、诬陷他的胡烈都没有受到惩处，邓艾的亲信将士们，却受到了强烈的压制。

甚至，钟会谋反后，除了他的养子钟毅和参与谋反的钟邕被杀，钟家其他子孙，一律官爵如故，没有受到任何牵连。

而邓艾死后，他的儿子也全部被诛杀，而妻子以及孙子则被发配到西域，任其自生自灭，落了个家破人亡。

结语

邓艾的冤屈持续到泰始九年（273年），才得到了部分平反。

司马炎下诏书称：

“邓艾创立功勋，束手受罪而不逃脱处罚，他的子孙也沦为奴隶，我常常同情他们，可任命他的嫡孙邓朗为郎中。”

一代名将，凄惨落幕，甚至于他满腹冤屈，也只落得了一个“受罪不逃刑”的结语。

笔者以为，在三国那样一个波谲云诡、群雄纷争的时代，每一个的人的命运都被时代推动着前进，他们也许会成就辉煌身后名，也许会寂寞死于荒野，但最终，历史会记下他们的名字，感佩于他们波澜壮阔的成就。

有人曾作《伤邓艾》，恰可以为邓艾的一生做下注脚：

屯田数十载，孤军刺江油。

竭智平蜀业，岂止图封侯？

弓焚雁翎侧，狗老类狐囚。

自古多名将，从来不白头。

参考资料

司马光《资治通鉴》

司马迁《史记》

陈寿《三国志》